较真炼成“校对王”
他说自己算不上好学,就是爱较真。平时看书读报会反复琢磨,这里是不是病句、那里有没有毛病。电视解说员的语误简直叫他难受,比如“刺刀直指苍弓”“战役者”和“加利福尼亚的一只海赖”,“是苍穹嘛,是战殁者跟海獭啊,你们遇到不会的字一定要翻工具书,尤其常见字,千万千万要掌握。”
现在,不善言辞、打怵当众发言的吴海平定期会给出版社的年轻人讲课。他反复讲自己的经验,跟年轻人强调你们一定要认真,一定要好好学中国的文字,勤查工具书。
据说,他讲课都是干货,但少有调动听众情绪的花样,难免有些枯燥,也有人对他的经验不以为然。对这些,吴海平自己也清楚,“我说你写论文、写文章可能掌握4000来字就够用,但你现在做书,一本书要高质量出版你担负很大责任,你对文字的掌握起码要达到一定高度。”他叹口气,“可一些年轻人不听啊,他们觉得够了。其实真想做个合格的编辑,就您这4000字可还差远了。”
他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事。
1977年,吴海平进社不久就参与社里的“天字第一号”任务,出版《毛泽东选集》第五卷。某天下午,休息时他在新华出版厂的走廊里溜达,推开车间掩着的门,看见那时已有“校对王”之称的白以坦正在里头看书,他手里拿的是校过多遍、做成“假书”的定稿,一个年轻人在他旁边对着原稿一字一字、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地读,白以坦低着头一点一点跟着校。
“‘百万无一失’是因为每个字都是磨出来的,高质量就是这么来的。后来我跟年轻人说你们以为‘校对王’有多神奇,其实就是不糊弄,靠的就是认真。”
工匠的良心活儿
吴海平非常喜欢百年老字号同仁堂的堂训:“求珍品,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;讲堂誉,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。”
“我觉着这话特别适合我们这工作。你花不花物力、人工,裁量权其实在自己,凭的是良心。”
当出版从“铅与火”的往昔步入“光与电”的今天,吴海平说数字时代,出版的各环节都变得更便捷省事,唯独校对岗位,要求变得更高,难度变得更大。
在他入行时,校对工作主要是“校异同”,就是比对书稿与作者原稿间的差异。那时,作者们的原稿都是手写稿,里面别字、错误语法很少,出错主要出在铅字印刷捡字、排版的环节。可以说,原稿就是标准,做校对差不多只要具备基本的文化知识和责任心就能够胜任。
而现在,作者们在电脑上敲字代替手写,也许因为他们要先把文字转换成拼音或五笔字码,原稿里的同音错、形近错、语法错比过去多了太多。原稿不再是标准,校对的主要工作也从简单的“校异同”变成“校是非”。